远程办公已经成为不少公司的既定工作模式 如果是你会孤独吗
Shannon Chin 现在和家人一起生活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时她就习惯于远程工作和学习,现在同时远程做两份工作。直到去年 12 月,入职将近一年半的 Shannon Chin 才在其中一份有关用户体验的工作中与同事们开过会。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看到过同事们的脸。
这位 22 岁的年轻人说:“我们开会时关掉了摄像头,所以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长什么样。”
至于她在社交媒体领域从事另一份工作的同事,Shannon Chin 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而不是说某一个人。”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一直在远程工作,从未到过办公场所。他们在疫情期间毕业,或者在工作场所开始关闭时才找到工作。由于远程工作已经成为许多公司的既定模式,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到办公场所工作。
这些年轻人基本上可以接受这一点。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喜欢远程工作,希望有机会就远程办公。但凡事有好有坏。调查显示,那些从事远程工作的年轻人确实会感到无所适从和焦虑。研究人员认为,从长远来看,年轻员工可能会因为缺乏办公场所的工作经验和前几代人顺理成章的工作经历而影响到自己的私人生活。他们不清楚如何向年长的同事们学习,如何与老板闲聊沟通,如何融入所处企业的工作节奏,甚至不清楚如何简单与他人面对面交流。远程办公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不同的工作体验可能会给年轻员工带来深远影响。
面朝屏幕出生的一代人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预测,预计到 2030 年,1995 年到 2009 年间出生的 Z 世代群体将占到美国白领员工的三分之一。对于其中大多数人来说,Z 世代群体并不需要到办公室全职工作。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桑塔?西崎(Santor Nishizaki)和詹姆斯?德拉尼维(James DellaNeve)正在编写一本关于 Z 世代和长期劳动力的指南,他们在 2020 年秋季针对 Z 世代群体开展的一项调查显示,69% 的受访者表示自己希望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能远程办公。
矛盾的是,两位教授的分析还显示,近一半的受访者表示远程工作导致了歇斯底里和忧郁情绪不断增加。
居家办公可能会让任何人感到孤独和焦虑。但咨询师表示,这些结果对于从一开始就花大量时间在屏幕上的 Z 世代群体来说尤为明显。西崎说:“这个群体的人际交往最少,而且人数在不断上升。”“抑郁、焦虑都与我们如何不断将自己与他人相比较存在联系,然而我们通过社交媒体只能看到最好的自己。”
克拉克大学心理学教授杰弗里?阿内特 (Jeffrey Arnett) 说,更糟糕的是,不管有没有屏幕,18 岁至 29 岁的年轻成熟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段非常孤独的人生。
阿内特说:“这段时间可能是一个人在 70 多岁之前独处时间最多的时期。”“你可能没有恋人,你可能不再经常见到父母。因为你可能已经不住在家里,而且经常更换住处,这让稳定的人际关系变得复杂。”
阿内特指出,在工作场所工作可以让同事之间的关系更加自然。
人力资源管理协会会长小约翰尼?C?泰勒 (Johnny C. Taylor Jr.) 说,这意味着远程工作的年轻员工可能不仅会错过如何开展人际关系的技巧,还会错过谈恋爱甚至找到人生伴侣的机会。
泰勒说:“当我们一群人说,’嘿,周五下班后,我们都要去酒吧,’然后你也会一起去,就是这种情况。”
对于 21 岁的学院毕业生伊丽莎白?穆尼汉姆 (Elizabeth Moonyham) 来说,当她在母校奥本大学校园附近的一辆三居室拖车里远程工作时,孤独感就会悄悄降临。她一个人住,距离位于蒙哥马利的阿拉巴马州农业和工业部门办公室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穆尼汉姆说:“我没法简单与同事建立关系。”“如果我放任自己,很快就会被孤立。”
长期负面影响
毕竟,由此带来的潜在问题并不仅仅是对个人生活的影响。远程工作给 Z 世代群体工作也带来了重大挑战。
泰勒说,年轻员工通常会对构建知识型关系网的能力进行分类考虑。这对任何远程办公的员工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但对于那些还没有在专业领域站稳脚跟的年轻人来说,这个问题要大得多。
泰勒表示:“有一天,他们同学当中的某人已经成了某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或董事会成员,而你却没有和他建立起真正的关系。”
远程办公还可能导致职业危机。因为年轻的千禧一代和 Z 世代群体通常比其他年龄段员工所掌握的专业知识要少得多,工作精力也少得多,他们经常担心自己是否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西崎和德拉尼维表示,他们更有可能有脱离圈子这种感觉。
西崎透露,如果没有获得持续的建议,他们就会开始有诸如“我的老板生我气了吗?’’我还好吗?’这种感觉。远程办公的 Z 世代群体更容易患上骗子综合症,会怀疑自己来之不易的成功,或者经常害怕被发现自己没有真才实学。
27 岁的弗朗西斯?齐勒(Francis Zierer)在纽约一家软件公司做市场营销工作。他说:“这感觉就像一些奇怪的电子游戏,所有只是存在于你的笔记本电脑里,都像在现实中不存在一样。”像许多在疫情期间远程开始新工作的年轻人一样,齐勒居家办公期间也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控”,总怕错过各种社交媒体平台上发生的事情,这也是缺乏归属感的表现。
齐勒说,他通常担心的是视线之外、思绪之外的事情。“有一种类似于骗子综合征的因素,比如总会想,’他们要解雇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力资源管理协会的泰勒说,年轻员工害怕自己被遗忘并非没有依据。协会在 2021 年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42% 的主管表示,他们在分配工作时通常会忽视远程员工。
泰勒说:“如果我是主管,手头有一项很有吸引力的任务,相比于远程办公的员工,我会把它交给我在办公室走廊里随便遇到的那个人,因为’看不见想不到’这种方式适用于人性。”“所以你会错过一些展示才华的关键机会。”
另外,远程办公员工在工作中更容易受到误解和不良情绪的影响,一般是因为他们似乎无法建立稳固的工作关系,或无法与他们所见过的人巩固现有关系。“在缺乏关系和高质量沟通的情况下,我认为存在不信任的趋势会更大,通过信息平台,甚至通过电话来完成工作是非常繁重的事,”心理学家格兰特?布伦纳 (Grant Brenner) 如是表示。
如何改变
对于一些不经常出现在工作场所的年轻员工来说,去一趟工作场所能让他们瞥见自己可能缺少的东西。最近,齐勒有机会与同事们在曼哈顿一处租来的办公楼里见面。满怀期待的他早早来到会场,在洗手间拍了张自拍照,坐在办公室的一个座位上,在会场里待了大半天。
齐勒回忆起自己在餐厅工作的日子。他说:“这再次给我带来了一些感官上的、合作性质的工作,就像在厨房里一样。”“如果我是在写一篇博客文章,可能一个人居家办公会更好。但对于其他一些事情,我希望我能获得其他人的能量。”
但也有年轻员工并不会因为办公场所所能获得的独特体验而改变现状。尽管有孤独感,穆尼汉姆还是很欣赏居家工作的好处。她说,在家工作还是有更多灵活性,这让她可以有更多机会去位于阿拉巴马州北部的家中。因为远程学习时经常屏幕一开就要几个小时,她并不排斥视频会议,而且很少和同事们一起签到。
穆尼汉姆正考虑搬到离工作地点更近的地方,这样就可以更简单地与同事建立新的关系,但她无法想象自己到工作场所全职工作。“长期以来,工作就是你穿着直筒裙和高跟鞋、涂着粉色口红来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一整天,然后回家。但现在不是一定要这样工作了,”穆尼汉姆说,“千禧一代和 Z 世代可能都有一种工作成为生活、而不是生活成为工作的心态。”
必要方法
哈佛商学院教授泽达尔?尼利 (Tsedal Neeley) 撰写了一本远程工作指南。他认为,企业应该承担起年轻员工参与进来的责任,在远程工作环境中尤为如此。
她说:“年轻人会发现正在塑造自己的职业生涯,那些在职业生涯中还没有成熟起来的员工仍渴望某种浸入式的学习方式。”
她说,如果没有联系和归属感,他们就不太可能真正感受到自己与雇主的关系。“如果他们真的感觉没有绝对联系,他们一旦不喜欢所看到的传统,很快就感觉需要离职。”根据信息服务公司 Bankrate 在 2021 年 7 月份对 2000 多名员工进行的调查,超过一半的美国人有意在年内寻找一份全新工作。在接受调查的员工中,想要换工作的 Z 世代员工人数是婴儿潮一代和千禧一代员工的两倍。
偶尔的面对面集会或选择性的办公日也可能有助于缓解一些员工的负面情绪,因为这种方式为直接沟通和表达肢体语言创造了机会,减少了远程视频会议沟通不畅所带来的尴尬。然而,那些大部分时间或全部时间都在远程工作的员工,可能需要一些额外帮助。
一些公司采用的新员工入职方法让尼利印象尤为深刻。这些公司要求远程工作人员在入职后的第一个月参加会议、学习和完成合作任务。她说:“如果你是一个团队,你应该确保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在这种氛围中发挥领导作用,这样才能留住技术力量。”
Shannon Chin 同时有两份远程工作。她说自己通常很难通过视频通话认清自己,也不知道该保持安静还是要打断同事讲话。而且由于工作和生活的界限过于模糊,Shannon Chin 经常要从上午 10 点待到第二天凌晨 2 点。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感激远程工作能增加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以及不用通勤后得到的时间。Shannon Chin 对自己作为 Z 世代一员所引领的工作方向寄予很高期望。
她说:“让员工自己选择是否需要上班可能会非常有帮助。”“有时人们就是感觉不到影响,他们只是简单需要呆在家里做他们的工作。这没关系,只要能完成工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