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子的代价：患精神分裂症的风险略高

（IC photo/图）

一项发表于《大脑》（Brain）杂志的大规模研究称，左撇子的好处是语言表达能力更强，罹患帕金森症的几率略低，但是代价也是有的，左撇子患精神分裂症的比例略高于右撇子。

利手性就是善于使用和习惯使用哪只手。不同于动物的左右撇子几乎是一半对一半，人类的左撇子只占总人数的约10%，但是关于左撇子的说法——大多是假说——却有很多，例如左撇子比较聪明等。

英国牛津大学的研究人员最近在《大脑》（Brain）杂志发表研究称，左撇子的好处是，语言表达能力更强，罹患帕金森症的几率略低；但是代价也是有的，左撇子患精神分裂症的比例则略高于右撇子。

研究人员对英国生物库（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人类遗传队列样本库）的近40万名志愿者的基因组信息和利手性（其中约3.8万名是左利手，即左撇子），以及其中近万人的详细脑成像结果进行研究分析，发现左撇子的大脑左右半球连接性更好，特别是主管语言区域的部分协调性更佳。研究人员由此推论，左撇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更强。

此外，研究人员鉴定出了与利手性相关的4个基因区域，其中3个都涉及影响大脑发育和脑结构的蛋白质，尤其是与一类称为微管的蛋白质有关。微管是细胞内的骨架蛋白，如同脚手架一般支撑起整个细胞结构，对细胞的功能非常重要。人类的大脑中可以看到利手性与细胞骨架的差异有关。基于其他动物发育过程所表现出来的现象，如蜗牛的壳向左或向右盘旋是由细胞骨架的基因决定的，研究人员推论，人们长大后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很可能在胚胎时期的大脑中就初步形成了。

研究人员还发现，与利手性有关的基因区域还和一些神经疾病、精神疾病的相关基因有重叠，因此拥有左撇子基因的家族出现精神问题（如精神分裂症）的可能性要稍高一些，但患帕金森病的概率要稍低一些。研究人员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这是首次发现左撇子与遗传有关。

应当说，这个研究得出的结论都只是推论。研究人员对此也心知肚明，提醒道，左撇子与语言能力等的关系只具有微弱的相关性，并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

需要指出的是，左撇子有遗传因素并非今天才发现。此前早就有研究发现，在双亲都是左撇子的家庭，子女是左撇子的几率是50%；而在双亲都是右撇子的家庭中，子女是左撇子的几率仅有2%。在苏格兰著名的克尔家族，大部分人都是左撇子，而且代代相传。他们建立的城堡的楼梯是逆时针方向旋转，以利于其家族的勇士作战和防卫。他们的公用设施和生产工具都是以左利手为主。因此左撇子与遗传有关是一种早就有的结论。

还有其他研究得出不同的结论。后者认为，人们长大后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很可能在胚胎时期的大脑形成时就决定了。不过2017年2月来自德国的另一项研究却认为，人们长大后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并非由大脑控制，而是由脊髓决定。

德国鲁尔大学的生物心理学家奥克伦伯格（Sebastian Ocklenburg）小组的研究表明，对274名胎儿直接观察，发现在孕妇怀孕13周时，子宫里的胎儿就有了喜欢吮吸左手拇指还是右手拇指的偏好，90%的胎儿更喜欢吮吸自己的右手拇指，只有10%的胎儿更喜欢吮吸左手拇指。孩子长大后，基本上喜欢吮右手拇指的就成为右撇子，反之则成为左撇子，这也与成人世界只有约10%的左撇子相吻合。

最重要的是，在孕13周时期，胎儿大脑的运动皮层还没有跟脊髓形成功能性连接，而是要到孕15周时，胎儿的皮层-脊髓投射才能发育到脊髓前端的运动神经元。因此人们长大后喜欢用左手还是右手，不太可能在胎儿发育时期由大脑来控制，更有可能取决于脊髓。

同时，基因研究似乎也证实了奥克伦伯格等人的推论。对8-12周胎儿脊髓中的基因表达情况进行分析和测定，研究人员发现，控制手脚运动的那部分脊髓的基因活动，在第8周出现了显著的不对称性表达。惯用手的区别也是从这里开始的。研究人员还发现受孕环境的不同会影响脊髓决定胎儿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尽管胎儿的DNA没有发生改变，但特定的受孕环境会影响某些基因的表达水平，如LRRTM1基因的甲基化，使少部分胎儿更喜欢吮吸左手，最终导致他们长大后成为左撇子。

如果奥克伦伯格等人的研究结果真实可靠，则意味着左右利手的差异不可能在大脑的左右半球中体现出来，如左脑具有语言、概念、数字、分析、逻辑推理等功能；右脑具有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象、综合等功能。如果左右利手一开始就与大脑不相干，左右利手的所谓右左大脑（左右大脑交叉管对边的躯体和四肢的运动及感觉）的优势就无从谈起。解剖证据也表明，左撇子虽然右脑运动皮层更加发达，但左右脑的不对称程度与右利手的人相比不存在明显差异。

需要指出的是，奥克伦伯格等人的研究所使用的样本较少，却是来自直接的观察。牛津大学研究人员的样本很多，但并没有直接观察胎儿时期的用手习惯。对于左撇子和右撇子的研究，需要找到基因完全一致的双胞胎来研究左右利手的形成，才能更深入地了解遗传和后天因素的作用。

在目前的情况下，最好是把有关左撇子和右撇子的研究都当成是假说，因为需要更多的研究来进一步证实。的确有一些名人如李政道、比尔 盖茨、拿破仑等都是左撇子，但以此证明左撇子更聪明，缺乏统计依据。

如果牛津大学研究人员的结论能得到进一步证实，则说明人们形成和惯用左手还是右手真的与大脑皮层有关，因而语言优势和精神疾病等也可能与左右利手有关。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