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科学的狂热
我对科学的狂热
北野武
今天是 “读言” 陪伴你的第1778天
孩童和青少年时期,我在数学方面很强,而且成绩常常比我那些后来进东京大学(这是日本名校,国家精英的摇篮)理工科的同学还要好。
读明治大学时,我曾经有段时间想专攻激光射线技术,那是日本当年几项尖端科技之一。那时我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出生在一个对应用研究和科学发展感兴趣的国家。
我承认,我越是研究科学,就越觉得“上帝存在”这个想法是合理的。有时候,某个非常奥妙的数学公式会让我忍不住想:只有超凡的力量,才能造出这样的公式——而那也许是……上帝?
亚里士多德说:“宇宙的创造是不可思议的。”今天,大爆炸理论(这是我最感兴趣的理论)被纳入了量子物理学范畴,人类却还没能洞悉太初奥秘的关键:时间和空间之谜。另外,我对伟大的英国天文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的研究和理论也非常感兴趣。
地球上的我们,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同步而且相等的时间里。但这个印象是错误的。在不同的文化里,时间被感知的方法也不太一样。它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概念,对每个人的意义也不全部相同。
这里说个小插曲:我是个非常忙碌的人,但我老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有时间”。另外,我不常戴手表,以至于每年我生日时,都会收到作为礼物的手表,因为有些朋友、熟人以为我没有手表。有一天,一个商人,他是日本最有钱的商人之一,送了我一块价值难以估计的手表。这块表到现在还放在我车子的置物箱里……
可以的话,我希望活在时间之外。这有点像我们看电影时一样,感觉自己好像活在现实之外。我希望能够逃避这道限制,这个没人躲得过的宿命。
我深信,在电影与数学运算之间存在着某种显著的关联,而一部电影的成功是一道数学方程式的结果。因为电影是用每秒24帧的画面欺骗我们的眼睛,从现实中转移目光……就算故事灵感取自现实事件,电影也仍然是抽象的,是某种不完全真实的东西。这里就跟科学有关啦!科学实在太有趣了。一个简单的公式就能解释万有引力定律,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就像在宇宙中一样,秩序也支配着电影,它有自己的方程式、加减法、乘除法,而一个剧本也可以是失序的结果。我梦想着用随机组合的方式来剪辑电影。那会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剪辑方式,没头又没尾,让人目瞪口呆。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观众会不得不去想象自己的版本……
奇怪的是,我讨厌用计算机,更讨厌网络。我没办法写电子邮件,我觉得这种沟通方式太没个性,而且(顶着科技进步的幌子)很吓人。电子邮件仿佛是一个直通下水道的排污系统,寄出电子邮件就好像按下抽水马桶的冲水阀。
然后,人们彼此不再说话,不再通电话,也比较少碰面……我讨厌在屏幕上读东西,尤其是剧本。相较之下,我宁愿去读一段随手写在纸片上的文章。计算机屏幕会让我的血管堵塞。我只爱小屏幕和大银幕!
我对科学的爱永远不会消退。而且,我在这方面的信念,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因为科学把我喜爱的一切连接在一起!比方说,我没办法只是喜欢文学,让我感兴趣的,是科学与文学的结合。
不幸的是,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发达国家的教育课程设计得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在日本,学校课程既不重经验,又被切割成片段,例如把科学和哲学分开教授。但是在从前,某些自然法则的发现必须归功于哲学,之后再通过公式和数学运算表达。
达·芬奇在世的時候,是个伟大的画家,同时也是个真正的科学家。他没有把自己的人生限定在某方面的爱好上,而是把所有爱好视为一个整体。我特别看重这种“看与做”的观察实验法。摇摆不定、多方尝试,正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的特性。
我觉得在我们这个时代,哲学和数学这两门学科本就应该在同一堂课里教授,应该用更有野心的方式来教。大家会发现,哲学和数学这两条平行线是怎样在无限之处交会的。
我建议我们的社会给年轻人一种更具功能性的多元化教育,这种教育要比今天的教育更实用。这样一来,青少年也会比较快乐。我对此深信不疑…